从大河之南到彩云之南——河南烟草种植业区域性转移对云南的可借鉴性分析及参考

引子

在上海，中国烟草博物馆的“烟草工业”馆中，可以找到一件很特别的藏品，一份文件——《关于试办中国烟草工业公司（托拉斯）的实施方案》，该文件发布于1964年，文中提到以当时的郑州烟厂为核心组建“中国烟草工业公司（托拉斯）”。事实上，从新中国成立前就作为英美烟草的核心烟区的河南许昌，同时也是国内最早的烤烟烟叶试种地，也是那一段时期里，中国烟草的核心产业区域也就在以许昌为核心的河南省。而依托于烟叶原料的卷烟加工业甚至相关科研院所也都以此地为轴心。

值得一提的是，1958年8月毛泽东曾经在视察河南农村时，专程赴河南许昌考察烟田，并赞叹道“这里是烟叶的王国了”。更不必细说至今在国内烟草产业中仍然颇具价值和权威地位的、建于1958年的直接隶属于中国烟草总公司的郑州烟草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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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阅河南烟区及相关产业的发展史，很容易发现一个核心问题：烟草产业由于其原料的特殊性和依赖性，导致其整个产业布局必须围绕原料产区，必须以此为核心而发展。

这一点在云南烟草产业的发展中，亦可以得到证实：云南烟区烟叶种植的发展与云南烟草工业及相关科研和配套产业的发展始终是相辅相成的。纵观国内近百年来的烟草产业发展史，看到烟草核心产业的区域转移（从河南到云南），也同时是烟叶种植主产区从河南到云南的转移；国内主流烟草香型口味从河南产区的浓香型风格到云南产区的清香型风格的转变。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通过借鉴河南烟区发展、壮大、萎缩的历史进程，并分析其过程中对当地经济、文化、社会等多领域的影响，为云南烟草尤其是烟叶种植业的可持续性发展作为参考和方向性选择依据。

地域资源优势与烟草种植业发展

历史告诉我们，地域性生态优势资源，并不是云南（任何地区）烟草种植业“可持续性”保持绝对优势的核心壁垒和保险柜；必须清晰冷静地认识到这一点，克服依赖惰性惯性思维，寻找并发展综合优势，才能真正保持云南在此领域的产业地位。

关于生态资源优势，河南烟区曾经被英美烟草选为中国最适合的烟叶种植区；而云南多次被认为生态资源不适宜而被否认。但，如今的现实是云南烟区成为国内的核心烟草规模种植地，且“生态资源”也在很多时候被云南烟区当作其“不可模仿”、“不可复制”和“不可超越”的核心优势；参看河南烟区的发展历史，可以清晰地认识到——这一资源并非云南烟草产业的绝对性“底牌”，此项资源优势在各种相关因素的影响之下，很可能在某一时间不再具备能够保持烟区继续作为国内甚至国际核心规模产区。

曾经被否定的云南

现在，每每提及云南烟草产业，即使是不吸烟的人也会有云烟烟叶的优质品质源于云南的生态环境资源优越性和适宜性；然而，早在20世纪40年代，云南烟区对于当时国内的烟草产业来说根本无足轻重。彼时，云南境内生产传统土种晾晒烟叶，几乎没有烤烟，且只供本省内吸烟者自制手工土烟，基本未参与卷烟工业。

事实上，早期史料记载：当时，英美烟草公司不断派遣专业人员到中国各地调查土产烟叶产销情况，探求引种烤烟，他们的足迹遍及十几个省和数十个 县，其中包括云南省昆明、通海等地。1914年，大英香烟有限公司（ British Cigarette Co.,Ltd.）温斯特德对云南烟叶做了考察，他在报告中对该省种植烤烟得出了否定的结论：“我不赞成在云南省为将来收购本省产烟叶的前景而实验种植烟叶或者花费任何钱财，理由如下：第一，因为这里的土壤和气候条件不适宜于美国烟种的栽培。第二，这里的烟叶价格太高，我们不能期望中国人用美种烟籽培植之烟叶比他们用土种烟籽培植之烟叶所花的费用更低。第三，我们必须支付高额的铁路运输费以及关税、厘金和过境税等费用。总之，到现在为止，本地种植的土种烟叶均为当地消费之用。本省有高山峻岭贯穿全省，可耕种的面积不多，而且人口密集，农民几乎不得不在所有可耕种的土地上种植谷物。我认为这是烟叶种植少而且价格高的原因。”

此后，为开辟烟叶资源，1939年南洋兄弟烟草公司首先在云南昆明附近试种烤烟，未能成功；次年由农业部技正常宗会等带领一批人在蒙自草霸试种烤烟，但又遭挫折；1939年英美烟草公司为试种烤烟事再次涉足云南。是年2月，财政部长宋子文在香港向英美烟草公司建议派人员去云南考察和帮助试种烤烟。3月，该公司派出两名专业人员会同农业部派出的人员一道到云南考察，他们“在云南到处旅行，在全省找不到一个适宜进行试验和开展工作的地区。”3月28日，调查人员布恩致颐中烟草公司电云：“已经彻底考察了该地区，种植烟草的土地和必需条件是没有希望的。葛先生（农业部葛运成）、艾伦和我都认为提出建议是完全无用的。”

1940年初，云南省政府建设厅致函昆明颐中运销烟草公司，希望该公司提供优良烟种和派专业人员指导生产。结果，该公司除表示赠送少量种子外，对开发烟叶生产仍表示毫无兴趣。上海颐中烟草公司惠特克致香港颐中烟草公司梅里特函称：“从我们的调查和关于云南种植烟叶的适宜性的其他报告看来，我们认为没有必要进一步考虑这件事，因为没有必要试图着手进行不会有结果的事情。而且，运输条件和成本问题大概也不可能使我们从烟叶种植中得到任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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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当时在多轮专业人士的考察和论证之下，云南几乎没有任何可能性成为烟草产业的烟叶产区。

被誉为“东方里士满”的河南许昌

对比河南，对许昌烟草发展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烤烟生产不仅是许昌农业的一大特色，也是当时河南农业的一大亮点。早有“东方的里士满”、“东方的弗吉尼亚”美称的许昌、襄城县等地。许昌地处中原腹地，气候温和，雨量适中，沃野百里，十分适宜烟叶种植。1904年至1912年，英美公司曾多次派人到河南、山东、安徽、湖北、吉林等地调查土壤、气候及晒烟生产等情况。他们来到许昌后发现，这一带与美国烤烟圣地弗吉尼亚处于同一纬度，其土壤特性也极为相似，于是认定这里是烤烟生产的理想之地。1913年春，英美公司开始派人在许昌试种烤烟。1914年，襄城县烤烟作为优异产品，参加了美国旧金山万国商品赛会，颇获好评。

试种和烘烤获得很大成功后，英美公司为扩大种植面积，采取了无偿供应种子，无息贷放饼肥，传授生产、烘烤技术，许诺优价收购等措施，大大刺激了农民种植烤烟的积极性。数年后，烤烟种植在许昌周围10多个县迅速发展起来。随后，逐步形成了包括许昌县、襄城县、禹县、长葛县、郏县、临颍县、舞阳县、郾城县、叶县、鄢陵县、宝丰县、鲁山县及漯河市等在内的许昌烟区。到1926年，许昌烟区种植烤烟发展到30多万亩，产量4000多万斤。

从试种烤烟那年起，英美公司便先后在襄城县颍桥和许昌公兴存商行设点收烟，并于1920年在许昌西关京汉线东侧建成了占地98亩的烟叶收购站和烤烟厂。1920年，南洋兄弟烟草公司也开始在许昌筹建占地99.99亩的收烟厂和烤烟厂。随着烤烟生产的发展，许昌、襄城等县也纷纷开设烟行。20世纪二三十年代，仅襄城县就有烟行50余家，许昌西关北后街因烟行集中而得名“烟行街”，许昌附近一些县制造卷烟的手工作坊达600多家，许昌成了闻名全国的烤烟产区、卷烟制造地和烤烟、卷烟贸易市场，遂有“烟城”之称。

随着许昌烟区的迅速发展和许昌烤烟获国内外烟草界高度评价，襄城县“东方的弗吉尼亚”和许昌“东方的里士满”的美名不胫而走。许昌烤烟以色泽金黄、香气浓郁、油润丰满、吃味醇和、独具浓香特色而驰名中外，一度被烟商视为超等级烟叶，其价格也明显高于其他地方的烟叶。

在许昌烤烟中，襄城县的“里川烟”、禹县的“文殊烟”、郏县的“山儿西烟”，由于品质独特，尤被视为烟叶中的珍品。1949年9月，襄城县甬豫烟厂用当地优质烤烟卷制的“古鼎”牌卷烟，供应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一届一次会议使用。1956年9月，上海烟厂以襄城县孙祠堂“里川”陈化烟叶为主料卷制礼品烟供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吸用，获一致好评，后定名为“熊猫”牌卷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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