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下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张志林做客深圳读书论坛，以“哲学家眼中的科学”为题，深入浅出地为市民讲解了哲学和科学的关系、科学方法论等问题，揭开了哲学和科学的神秘面纱。

晶报记者 姜梦诗/文 张定平/图

哲学是科学之母

张志林说，既然要看哲学家眼中的科学“长啥样”，就必须澄清哲学与科学之间的关系。“哲学是科学之母”这句西方的经典名言，在张志林看来，正揭示了科学和哲学的关系。该如何理解“哲学是科学之母”这句话？张志林讲了“李约瑟难题”。

李 约瑟是剑桥大学的著名教授，也是“中国通”，他对中国文化非常热爱。在他的著名著作《中国科学技术史》中，他考察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发展，把中国和欧洲 做一个比较。他认为，在宋代以前中国的科学是遥遥领先于世界其他国家的，但是宋代以后，中国的科技文明却慢慢衰落，李约瑟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科学没有 在近代中国产生？”这就是著名的“李约瑟难题”。

张志林说，科学早在2500年前的希腊崛起，却未在别处真正独立出现过。促进西方在政 治、军事和经济上统治其他世界的某些技术，如火药和活字印刷，主要源于中国。然而，这些成就并没有转化成一种制度性的驱动力，来说明和改进理性理解，而理 性理解正是从古希腊到中世纪的伊斯兰、到文艺复兴的意大利、到新教革新的英格兰和现代西方科学的特征。中国宋代以前有如此发达的技术，却没有转化成科学， 其根本原因是没有哲学家的追问。没有哲学家的追问，科技就缺少了转化成科学的驱动力。“中国有不少科学家，少的是追问科学的哲学家。”

张 志林还引用了笛卡尔的论述：“哲学这个名词的意思是研究智慧，所谓智慧指的并不只是处事谨慎，而是精通人能知道的一切事情，以处理生活、保持健康和发明各 种技艺；这种知识要能够做到这样，必须是从一些根本原因推出来的。”他由此引申开来：“所以，要研究怎样取得这种知识，一个真正从事哲学研究的人应当首先 研究这些根本原因，也就是本原；而这些本原应当满足两个条件：第一个是要非常清楚，非常明显，人心一注意到它们就不能怀疑它们的真理性；另一个是要依靠它 们才认识其他事物。”

张志林说，科学处理的是经验事实，那么科学的哲学，就是以科学作为研究对象。科学注重的是物理物质层面的关系，而 哲学关心的是概念逻辑；科学关注的是解释事物产生的原因，哲学给出的是某件事情之所以成立的理由。一个国家最大的文明优势，就是拥有真正的哲学家。“我们 的哲学家不多，我们只有很多‘哲学家学家’。”

哲学家对科学方法的两种探索

张志林认为，哲学家对科学方法的探索有两种，一种是以培根为例的经验主义的探索，一种是以笛卡尔为例的理性主义的探索。这两种科学方法都可以从16-17世纪的科学革命中得出。

回 到历史，科学方法成为一个突出的问题，引起学者关注的，是来自于16世纪的那一场科学革命，从哥白尼开始，中间经过伽利略等一直到牛顿结束。“革命是推翻 另外一个阶级，人们看16世纪的革命，根本性的变化就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世界观的变化，或者叫自然观的变化，第二是科学的变化。”所谓世界观的变化，是 指打破了“地心说”。而科学的变化，则是由伽利略关于自由落体的实验所完成的。

什么叫科学方法？张志林提出了两个，一是经验主义。他举 例说，培根在《新工具》中提出了“实验——观察+ 归纳推理”的方法。即是首先通过实验的方式，取得一些观察的事实，根据事实的观察做出归纳和态度，这个事实是经验的事实，强调我们从经验取得事实。这种方 法能够确保实验——观察的客观性，为科学研究奠定经验主义的认识论

跟培根完全不同的是以笛卡尔为例的理性主义。笛卡尔在《谈谈方法》中提出了：“直观——自明+演绎推理”的方法。笛卡尔比喻说：哲学是树根，科学是树干。

张 志林说，两种方法，一种注重的是经验事实的归纳，一个是注重理性把握，这两种方法成为后来哲学家回答什么是方法最主要的启发。“科学的研究，是遇到问题 了，想办法理解这个问题，消化这个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就提出了假说。提出假说就相当于推理的前提，推理的时候很简单，你要想在逻辑上找到反例，具有 这样的特征，才叫做真正的科学，科学是可错的。”

哲学解释人性

张志林认为，哲学和社会哲学不一样，哲学总问自己是什 么，这是一种学科自觉性的表现。“中西方都有一个文化方向，关注的焦点是人，哲学说透了是对人的追问。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你是谁？我是谁？”哲学与 人生相关，哲学干的事情，就是解释人性，乃至于凸显他在宇宙当中的位置。伏尔泰说：“没有哲学我们高明不了多少。”西方的文化框架是“神——人——物”， 中国的文化框架则是“天——人——地”，都和人相关。

哲学问题具有基础性。张志林说，就个人而言，对意义、知识、价值问题持有的信念框 架构成了人的哲学视域。一个人做出何种判断、采取何种行动，均受制于特定的哲学观念。如果你关于意义、知识和价值的信念是对的，那么你做出正确判断、采取 合理行动的机会将大于你持有错误信念时的情况。

同时哲学方法也具有独特性。在哲学中的反思、分析、论证独立于经验且先于经验。康德说：“尽管我们的一切知识都以经验开始，它们却并不因此就都产生自经验。”

张志林说，如果东西方的基本文化框架能够表明文学运作的脉络的话，中国是有哲学的。东西方都把辩证法当成哲学，只是中西辩证法有区别而已。“道生一，一生二，就是中国辩证法表达，西方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