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零——毁灭“成就”，以“成就感”为快乐

昨日与一朋友聊天，他忽然说道：“你博士毕业后转了专业，过去十年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不都白费了吗？当年的郭沫若研究界，‘刘悦坦’怎么说也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名字呀。”

是的，从现实利益和个人影响角度来看，过去的那些东西也许真的都白费了。尽管在中国现代文学、尤其是在郭沫若研究方面，我自信还是取得过一点成就，但是随着由文学转入广告学，这一切都失去了升值甚至保值的价值——因为我已经抛开自己为之奋斗了十年的专业而另起炉灶，这就像计算机计算数据一样，在经历了一系列千辛万苦的计算之后，终于得出了某些宝贵的数据，但是，一切都“归零”了——所有的前期成果和积累都已经烟消云散、付之东流，剩下的只是疲惫过后的头晕眼花……

选择行业，也许是人生最重要的一种选择。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见，“归零”一种是大家所竭力避免的后果，因为这意味着“前功尽弃”，在中国这样一个讲求实用和实效的国家，谁也不愿意做“无用功”。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即使中国最伟大的教育家孔子都倡导“因材施教”，根据每个人的不同特点选择适合他本身的方式和途径。因为谁都知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但是，这至少需要你本身是“铁杵”才行，要是个“木头棒子”呢？还想磨成针？只能磨成个一次性的“牙签”，被人用后随手丢进垃圾箱罢了。

可见，由“归零”带来的“从头开始”，从经济学角度来讲“最不经济”。但是，我想这至少体现了一种敢于成功的勇气。因为它意味着敢于抛开过去的一切，任何昨日的成就与积累都不足以成为我们今日前进道路上的资本，我们翻过一座山，就不要再希望赖在山巅上。

“归零”意味着不断转向，它也许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持续性的“成就”，但是，它所带来的“成就感”是任何类型的成功也不能代替的。敢于“归零”的人，是真正有勇气面对成功和失败的。

80年代末90年代初，中国大地颇出现过一批“下岗职工”出身的富豪。“下岗职工”就意味着离开自己熟悉的工厂和工作，被迫“归零”，有些人“下海”了，反而成了老板。当然，“下岗职工”和“老板”之间没有任何对等和转换关系，因为当时的时代是一个“撑死大胆的，饿死小胆的”时代，“下岗职工”光脚不怕穿鞋的，被逼得胆子最大，成就一批人，也就不足为怪了。

今天，敢于主动“归零”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对自己已经拥有的一切越珍视，越不敢“归零”。

牛根生在一定意义上是个“归零”的代表，但是，老牛也是被迫的，而且，从严格意义上讲，老牛也只是“半归零”，因为他选择的还是自己熟悉的老本行——乳业。另一个比牛根生“归零”归的厉害的是史玉柱，从“汉字排版”到“脑黄金”，从“脑白金”到“征途网游”，老史在行业方面不断转换，但是，至少他在“财富”方面没有“归零”，这一点，老牛比他做得好。

其实，除了某些“归零”的人，还存在某些“归零”的行业。行文至此，我们不难看出，广告就是一个“归零”的行业。作为“智业”的广告，总是要扶佐“企业”赚钱的，但是，除了个别依附于某家企业的广告公司外，大部分广告公司是不断转换服务对象的，今天给化肥做广告，千辛万苦弄清了化肥的成分，但明天又转向化妆品了，后天说不定又要为家电服务。慈善家最大的善良是成为他们的慈善对象，广告人最大的勇敢是“归零”，因为你不归也得归。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转一行，转一行，转一行。活到老，转到老。伙伴们，不要回避“归零”吧，因为不论你转向何方，你的经验、能力、思维方式、认知结构都在“归零”中不断得到训练和积累。这是永不“归零”的最宝贵的财富。

脱离现实的感觉最浪漫，脱离成就的成就感最纯粹、最不染尘埃——勇于“归零”，就说明你已经超越了任何过去的羁绊，包括成就。让我们“毁灭”成就，赤膊上阵，白手起家，素面朝天，无依无靠，去更深切体会绝对纯粹的“成就感”吧，因为人生的目标不但在于成就，还在于成就感。我们最大“成就”就是敢于“归零”的“成就感”。生来就做太子的人，最难受。

如果暴风雨已经来了，那就站直喽，别趴下。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更彻底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