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外公点滴（第四点：划拳）

     外公是一个拳坛高手。此拳坛并非武术，而是宁波的传统酒桌助兴娱乐活动“划拳”也叫猜拳。

     猜拳的规则是这样的，双方一个手，各自按照自己的思维神手指，从拳头零到五，嘴上喊数字，这个数字是双方相加的结果，从零到十，谁喊到的谁为赢家。当然，这个零到十不是简单的一个数字，常常会被一些比较吉利的语言替代。零：宝一对、宝逢顺；一：一定恭喜侬；二：两相好；三：三元及第、三星照；四：四喜红、四季发财；五：五魁首；六：六六大顺；七：七七巧；八：八仙过海；九：九快连；十：全家福……也有其他不同的一些叫法，但是都是吉祥话祝福语。出手指规则为零出拳头，一出大拇指，二出大拇指和食指，三出中指、无名指、小指，四出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五手掌摊开。

外公划拳当时在附近小有盛名，当时家庭聚餐，农村喜事，都会在餐桌上划拳助兴，输的人自然是罚酒。听外公划拳是一种享受，吆喝的很有节奏，中气十足，出拳神出鬼没，让人捉摸不透，特别是在抓到别人出拳获胜时，外公高亢的长音总能带来一种胜利的振奋。外公酒量一般，由于他的为人和拳技，一般都会被推举为桌长。一般没客人，外公都是喝二两黄酒，一旦有客人划拳助兴，外公就能够超常发挥，喝个一斤八两都没事，记忆中的外公，尽管不胜酒力，但是从来不醉，最多也就是喝上了兴趣多一点话。在外公的影响下，我们家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好拳手，各个都能出阵迎战，以几个阿姨为代表的乐门女将经常也是赢多输少。我从小酒量都不怎么好，为了在酒桌上能够幸免喝酒，自幼也练得一手好拳法，在当时的同学和朋友聚会中，也能略胜一筹。

划拳是一种技巧，也是一门艺术，既要不被别人猜到你出什么，也要想办法猜到对家出什么。如果说一锤定输赢的话，有不少的运气成分，那么外公最擅长的抢三战中，更多的需要技巧和心态了。游戏中还有一项补充规定叫：除妄除魁除噎死。妄就是妄拳，就是你出的手指和喊出的数字不符合规则，比如你出的是五个手指，喊的是比五小的数字，或者你喊出的数字和自己出的手指差大于五（因为对方最多出五个手指），这样都叫妄拳，即便对方没猜到你也算输；魁就是五，由于五是一种偷懒叫法，不管出任何手指都可以叫，为了增加难度，所以双方不得叫五；噎死就是在划拳行令过程中，未决出输赢不得停顿，否则判输一拳。外公在拳术上是有所总结的，教我出拳避免出老包，就是重复出上一手伸出的指数；避免惯性出指，比如这轮出了一以后，下一轮伸出二，这轮出三后，下一轮伸出四，由于人的身理结构和本能反应，常常会这样惯性出指，这样就难免被对方抓住。就算上了七十岁以后，外公的反应一直很敏捷，在快速变化的出指吆喝中，不仅临危不乱，还总能化险为夷。

今天的农村已经城镇化了，朋友往来、亲戚走动也很少有家庭开席庆贺的，许多聚餐喜事也都是在饭店举行。划拳似乎和其他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逐渐消失，但是这些记忆，在我们这一代人心中却不会消失。

贺威于2012年2月12日凌晨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