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浦东   写字楼

冉成杰坐在办公室看着电脑，眉毛拧在一起，好像是有什么问题没解开。

儿子冉冰走进来，把一叠文件放到桌上：“爸，这是新浦江项目的进驻方案和物料准备方案，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执行了。”

冉成杰有些不满：“你是这两个项目的负责人，这是你的工作，你只要说一句准备的怎样了就可以，把方案拿回去。”

冉冰有些尴尬：“都准备好了。后天就可以进驻。”看着冉成杰点头，说道：“爸，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看着儿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冉成杰有些无奈：“小冰，你要是不很忙的话，咱俩聊聊。”

冉冰点点头，坐下后问道：“爸，您还有事？”

冉成杰道：“没事，随便聊聊。你对咱们能拿到新浦江的项目是怎么看的？”

冉冰想了想：“有这么几方面的原因：一是您在房地产策划领域的地位。二是对新浦江长达一年的公关，特别是您和新浦江的母公司申新集团太子钟慧生的关系。三是我们公司在代理行业的声望和人脉。像有几家公司得知我们在争这二个项目就退出，这就是实力。

对儿子的恭维，冉成杰很享用，然而又有一丝遗憾：“还有其他的吗？”

“有，不过主要就是这三点。”

见儿子不上道，冉成杰问道：“你没觉得有什么反常？”

冉冰有些惊讶：“反常？怎么会？这二个项目花费了您一年多的心血，为此还和新浦江的二把手成为莫逆。”

“好，我问你见过新浦江的一把手虞竹松吗？”

冉冰一愣，条件反射似的回答：“没有。”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惑。

冉成杰点上一根烟：“不只是你没有，我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虞竹松此人谨小慎微，事必躬亲。以前的项目找代理，他会亲自去考察代理的公司，考察正在销售的案场，甚至会主持对代理人员的考核。这次的项目这么大，都要进驻了，竟然没有和我们见过面，难道不反常？最起码也要例行公事。”

冉冰迟疑道：“爸，这件事我打听过。虞竹松一直在忙新浦江在香港上市的事情，天天见PE、VC，香港、马岛、北京到处跑。很少在公司。所以这次项目的代理工作全部由二把手钟慧生负责。钟慧生虽然是二把手，却是大老板钟邦宪唯一的亲侄子。而且钟邦宪无儿无女，钟慧生是名副其实的太子，所以虞竹松不过问此事，也许是有其他的原因。”

冉成杰点点头：“有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有问题。钟慧生虽然是太子，却没有实权；虞竹松虽然是打工仔，却是备受器重的打工仔。大家都知道，新浦江是虞竹松的一言堂，没有其他人说话的份。这次给代理的条件比较优惠，项目优势非常明显，简直是送钱给我们，这可以理解为钟慧生的帮助，但是没有虞竹松的认可绝对不行。”

冉冰点点头：“是，他俩的水平差的太远。这件事情不会瞒过虞竹松。按照常理来推测，虞竹松应该和您见面聊聊。这些天和新浦江的人打交道，也没听说过内斗的事情。”

冉成杰没和儿子说实话，其实他和虞竹松见过一面。只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他担心的不是虞竹松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而是一见面时虞竹松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利剑般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那时自己恐怕死了几万次。现在想起那零点一秒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

冉成杰转移了话题：“小冰，你对新浦江自己做的策划方案有什么看法？”

“不错。和我们做的不相伯仲。尤其是定位，那是完全的一致。虞竹松确实有水准。不过好像是论证不充分，有些让人怀疑结论。这应该是下面的人不用心。”

冉成杰有些失望：“小冰，是你观察问题太不用心。新浦江的策划比我们高明。那个方案就像是一道填空题。有开头，有结论，只是留下了一些问题让我们来做补充。我曾经试着把他的结论推翻，试了很多次，都不行。尤其让我担心的是这个方案的作者到底是谁？”

“能是谁？当然是虞竹松。当初他就是凭借一份策划方案被钟邦宪看重才平步青云。”

冉成杰摇摇头：“为了能和虞竹松搞好关系，除了向人打听他的爱好习惯，也把新浦江的所有项目的策划案都仔细的研究了很多次，可是我却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谁？”

“严伟峰！”

冉冰立刻说道：“什么？不可能。”

“我也知道不可能。可是能够做出那种水准的营销策划方案的人，全上海屈指可数。虞竹松虽然号称全才，可是他的缺点也在这里，全才的优点是兼顾，但很难在一个方面出类拔萃。而能够给我出一道填空题的人，还能有谁？”

冉冰的心往下沉，在上海能够和父亲比肩的只有严伟峰。迟疑道：“如果是严伟峰做的，依照您和钟慧生的关系，一定会告诉您。”

“我们聊过这个问题，他说是虞竹松做的。”冉成杰也有些沉重：“从表面上看，绝对不会是严伟峰做的。整个方案严谨务实，不是严伟峰那种天马行空的风格。可是直觉告诉我就是严伟峰做的。二人的关系也很有意思。当初二人相识于上海的地下室，好到穿一条内裤。携手闯上海。洗盘子、搬水泥、跑业务，绝对是患难兄弟。可是二人事业上有了起色，却分道扬镳，形同路人。按照二人的智商，决不会这样。二人的性格有很大的互补性，严伟峰思维广阔，虞竹松执行到位。他俩携手，定会是无敌于商界。这个道理他俩不会不明白。”

冉冰笑笑：“也许是‘既生瑜何生亮！’英才都有一些个性。”

“‘既生瑜何生亮！’也有可能。为什么外界对他们的事情一无所知？”

冉冰想了想：“爸，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即便虞竹松和严伟峰是最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拿着新浦江的项目胡来。那是要断送他一辈子的前程的。而且钟邦宪是什么水准？也不会允许他胡来。”

冉成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虞竹松不想把项目给我们，一句话的事情。把项目给了我们，又不肯理我们；还和严伟峰有这样说不清楚的关系，难道仅仅是巧合？而我明明知道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在哪？”

冉冰觉得父亲多虑了：“爸，咱么和严伟峰有什么过节？害他的是他的部下，关您什么事？他的几个部下来投奔您，你不是也没用吗？够给他面子了。”

“这算什么给他面子。严伟峰待那几个人不薄，却这样害他，这种人能用吗？严伟峰自恃身份，只要他们不再乱说话，也不会去难为这几个人，而我就成了严伟峰复仇的目标。”

“他凭什么找咱们复仇？有证据说明是咱们害他吗？”

“愚蠢！”冉成杰骂了一句：“你以为严伟峰是警察，没证据不抓人？此人出身黑道，鼠肚鸡肠，快意恩仇，瑕疵必报；而且聪明过人，阴险狡诈，心如蛇蝎。他要报复我们，也会是没有证据。甚至是让我们觉察不到。”

被父亲骂了一句，冉冰很不服气：“爸，就算他心里记恨我们，又能怎样？他已经是倾家荡产，身败名裂逃出上海乃至全国地产圈。复仇要的是实力，他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