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上海2008年11月23日早上6：00

　　周日，张天亮一早就把车停在柳钟书的家门口，约这位老先生去钓鱼费了他好大劲。老一代知识分子的清高、自律让他与张天亮的交往多了一份戒备。张天亮一再申明只是钓鱼，不谈工作，才让柳钟书松了口。刚到6点，柳钟书内穿一件灰色羊毛衫，外穿一件米黄色的马甲，头戴灰色礼帽，手提钓鱼竿，走出了小区大门。

　　张天亮忙下车，向他招招手，笑着迎上去：“柳工，今天是全副武装呀！钓不到大鱼，都对不起这套装备。”

　　柳工不以为然道：“钓鱼，享受的是其中的乐趣，能不能钓到大鱼不重要。”

　　张天亮点点头，说：“是呀，是呀！”说着便把柳工的鱼竿放到后备箱里。

　　周日的清晨，马路上显得空旷，没有往日的拥挤。车很快就驶出了市区，沿着高速公路飞速地驶向郊外。

　　车下了高速公路，拐了一个弯，开进了一家度假山庄。张天亮将车停放在停车场，到前台办好了手续，两人手提鱼竿直奔钓鱼场。

　　张天亮与柳工各自选好位置，穿上鱼饵，将钩甩到鱼塘中央。这是个人工养鱼塘，不一会儿柳工那里鱼儿就上钩了，钓上了几条1斤多重的鲫鱼。张天亮看到后大声喊道：“柳工，姜还是老的辣呀！我这里还没动静，您那已经接二连三钓了这么多！”

　　柳工得意地说：“钓鱼先得选择位置，在鱼扎堆的地方下钩，这就是经验。”

　　张天亮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我的道行还不够呀！”

　　柳工劝导道：“稳住神，钓鱼凭的就是耐心。”

　　张天亮也算是钓鱼老手了，这些年来，陪客人钓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池塘里的鱼饿了一个晚上，现在正是最易上钩的时候。他看着鱼在咬钩，就是不提竿，目的就是让柳工摘到头彩，哄他高兴。

　　张天亮看时机差不多了，一提鱼竿，一条5斤重的鲤鱼上钩了，鱼在池塘里挣扎，张天亮手忙脚乱挥着竿，柳工赶紧过来帮忙，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鲤鱼弄上岸。

　　张天亮拍手称快道：“幸亏有柳工帮忙，否则到嘴边的鱼也会飞走。”

　　柳工兴高采烈地说：“小张，你的运气好，钓了一条大鲤鱼，你可要鲤鱼跳龙门了！”

　　张天亮一语双关地说：“那还得柳工帮忙呀，否则我是跳不过去的。”

　　柳工会意地笑了。

　　两人兴致很高，一直钓到中午时分。柳工钓了满满一大桶鱼，张天亮也有五六条进账。张天亮收起鱼竿招呼道：“肚子饿了，柳工，我们找个地方去品尝一下我们的胜利果实。”

　　柳工也感觉到饿了，收起鱼竿，两人离开钓鱼场，来到餐厅。张天亮招呼服务员挑出两条刚钓上的鱼，拿到厨房。不一会儿，鲜活的鱼变成了美味的菜肴。张天亮掏出一瓶二锅头，说：“我知道柳工血压有点高，不宜喝酒，今天我们俩就喝这瓶小二锅头。”

　　柳工未加推辞道：“行呀，二锅头很久不喝了。当年支边去大兴安岭，出去干活，口袋里一定要揣上两瓶二锅头。”

　　张天亮惊奇地说：“想不到柳工还有这段经历呀！”

　　柳工回忆道：“那时大学刚毕业，就被发配到冰天雪地里去建设边疆。那时的人特别的单纯，党叫干啥就干啥，一干就是5年多。”

　　张天亮好奇地问道：“那里的天气很冷吧？”

　　柳工说：“那个天才叫冷呢，往地下撒泡尿，落到地上就变成冰！那个漫天大雪呀，都有一人多深！”

　　张天亮追问道：“那您在大兴安岭做什么呢？”

　　柳工回忆道：“每天去伐木呀！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一望无际，人走到里面都会迷失方向。森林里老虎、豹子、狍子、狼都有，一个人是不敢进去的。”

　　张天亮吐着舌头说：“真恐怖，太惊险了！”

　　两杯二锅头下肚，勾起了柳工无限的回忆。这是一段铁血般的青春，那段艰苦的日子已让柳工刻骨铭心。人老了往往喜欢回忆，尤其是面对张天亮惊奇、羡慕的目光，柳工谈兴大增。这顿饭一直吃到下午3点，一瓶二锅头早已下肚，张天亮让服务员泡上了他带来的上好龙井。

　　张天亮看时间已不早，对柳工说：“柳工，我们还要不要再去钓会儿鱼？”

　　柳工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今天就到这吧！”

　　张天亮笑着道：“今天与柳工在一起，收获颇丰呀！不但钓了这么多鱼，还听了柳工这么多传奇经历。柳工，您以后得多教导教导我。”

　　柳工摆摆手，说：“我老了，说的话都过时了。”

　　张天亮认真地说：“那才不会，您的这些阅历是我们年轻人无法经历的，也是我们很难体会的，以后都给我讲讲。您老不嫌弃，就收我做您的徒弟吧！”

　　柳工笑着说：“我徒弟、学生倒收了不少，不过已收山了。”

　　张天亮急迫地说：“那您就当我是关门弟子吧！”

　　柳工哈哈大笑道：“我教你什么？教你钓鱼？”

　　张天亮挠挠头，笑着道：“您老不知道，我吃动力设备销售这碗饭也有七八年了，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却一知半解。有您这个师傅，我以后的工作就好做多了。”

　　柳工点点头，说：“好呀，好呀！”

　　张天亮喜出望外，欢喜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今天这里不方便，改日我登门给您磕头行拜师礼。”

　　柳工见张天亮这么懂事，欣慰地说：“老礼节就不必了，我认下你这个徒弟了。”

　　张天亮在总台买完单，与柳工开车返程。回到市区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今天一切都那么顺利，尽在计划之中，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就是一个好的征兆，张天亮高兴地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