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又见撷烟叶，问君嗜烟何时休

2012-2-1 14:25| 查看: 476136| 评论: 0|原作者: Mike Frick

摘要: 一个名叫Mike的哈佛大学公共健康专业学生，一次滇边烟草收获季的探寻之旅，一个祖上也曾侍弄烟叶的美国人对中国烟草产业的疑惑与思考……

再回县政府办公室时，众人已经开始吃午饭，圆转盘上有米线，猪肉和美味的蘑菇，蘑菇正是当下特产。大区在我右侧坐，用一个金属茶壶给我斟一杯清澈米酒，席间众人依然谈笑以方言，只谈及与我有关事宜方刻意停顿改用普通话，而谈及我大多都是介绍我是大区的“美国朋友”，或者说到我是公共健康专业的学生，就算我的一些研究值得他们停一下听听看，他们也都不会表现出来，酒香弥漫，烟圈吐纳，已然让他们欲醉欲仙。
下午，一行人驱车赴另一个农场，彼处的种植户几欲把烟叶种到路上。漫漫田遗雨痕迹，薄雾犹静笼四野。这个农场之所以比第一个更让我印象深刻，皆因其离公司的供应链更偏远，周围也没有烤房和仓舍。夜幕降至，大区告诉我，我们这辆车要要开去屏边县政府，也就是红云红河公司办公楼所在地，因此我们要跟大部队分开了。此去屏边，路均蜿蜒于群山峻岭中，山下一条与路同向之河，路畔山间皆种香蕉树，而我们到屏边的时候也已经是深夜了。
在入住的公司旁边的旅店之前，大区跟他的同事先去红云红河公司登记了一下。接着，他提到曾经有几个礼拜，他离开个旧的家，因公住在了屏边县里公司安排大家合住的公寓里，大区在办公的时候我就跟一位坐在电脑桌前的周姓女士聊天，她是当时其办公室里6个晚上10点还在工作的人之一，周小姐几年前从昆明农林学院毕业后就到红云红河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工作，像大区一样，她也并不认为屏边是她的家，一有空就回去蒙自或者个旧。我问“你可喜欢这里？”答曰：“不甚喜欢，这里什么都没有，条件实在是太差了。”
为何屏边的农民还要继续种这种控制严格、劳动密集的作物呢？因为国家烟草专卖局的监督控制，使得烟草种植商可以不必担心烟草储存、销售和运输所花的费用，由于不用在市场上自己去卖烟草，所以种植户自然省去应对繁复烟草供应链的麻烦，很多种植户不知道除了烟草还有其他植物可以种，甚至他们有的时候相信种植烟草是回报率最高的投资。众所周知，农民是最想规避风险的，对美国南部烟草种植户的调查显示，愿意改行从事其他作物种植的农民与其他农民相比，有更高的风险管理意识（2008年）。这些发现也引发了公共健康专家的讨论，是否要将农业发展与烟草控制相结合，在风险管理和收获方面给农民更多的培训。
将烟草控制并入农业发展面临着巨大的挑战，因为任何地方，农业部在烟草种植方面想有涉足都很难，而当地的政府机构又过多的依赖烟草公司，以其为经济支柱，中国的烟草企业正努力将影响力渗透到中国核心经济以及人类发展的领域中去。跟其他的国际知名烟草公司一样，中国的烟草公司在企业社会责任工程方面也一掷千金，为企业在社会和政府方面都获得支持，这些工程都包括烟草公司在偏远山区援建的“希望学校”，给高中生自主的奖学金，以及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前由红塔烟草集团耗资5千8百万所建的体育馆（《中国体育报》，2008）。
王经理一行人的屏边烟草农场之旅是公司策略的需要——在淤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慰问农民，饭前和政府官员们交换香烟的寒暄，以及在当地政府人员陪同下视察公司工厂情况，所有的行动都巩固和加深了屏边县的政府领导和红云红河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之间的联系，更值得一提的是，整个农场之旅的过程中其实没有一个真正的农民，跟王经理在田地里交谈的是政府官员、供应链经理和其他公司员工，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在湿滑的山间采摘烟草的农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要在中国减少烟草销量需要在很多方面有所行动——诊所、政府、学校、工厂、零售店和国际论坛。今年春天的早些时候，中国卫生部颁布了不许在室内吸烟的禁令，包括旅馆、饭店、剧院和交通工具，这也反映了中国政府的利益冲突，因为禁令里面并没有将办公格式和政府工作地列入其中，对于违反禁令的处罚也规定的很模糊。尽管有这么多的阻碍，卫生部官员依然有决心实施这部有约束力的禁令——《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中国于2003年签署并与2005年获得批准。
大学和公民社会组织也都几级活动，反对烟草公司资助公共教育工程，并且向政府官员游说，积极鼓励医生和将抗专家戒烟和学习烟草知识。中国烟草控制的进度并不理想，公共健康拥护者需要从整个烟草产业链入手，也就是从屏边的苗族烟草种植户与烟草公司签订专门用来种植烟草的土地合同开始。

注：本文于2011年8月30日刊发于电子杂志DANWEI(http://www.danwei.com),为Mike Frick 的论文，作者2007年从云南返美后，毕业于哈佛公共健康学院。另，小标题为编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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