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独行的侠客

李白在《侠客行》中，写有“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诗句。历史上的侠客，虽有“银鞍照白马”的英姿，却往往难以做到“飒沓如流星”的来去自如。杀身成仁，功败垂成，似乎是历史上如缕不绝的侠客群体的现实写照，如山阴越女、卫国荆轲等。

中国的侠客随着历史的变迁，也发生了很大的演变。在春秋战国时，侠客以个人武功能力为立身之本，行侠仗义；到了封建时代，侠客渐渐有了文人和意见领袖的参与，不再一味地隐居市野，反而以非武力作为，救苦济难。从行侠仗义到救苦济难，中国的侠客逐渐走出洪荒，走下神坛，而面向社会和大众，这比之于刀光剑影、一击而退的原始侠客来说，在勇气、力量和智慧方面，则要高明得多。

到了后期，比如《水浒》的“及时雨”宋江，仗义疏财、纵横绿林，终能称霸一方，这是民间的侠客；卢俊义仪表堂堂、慷慨仗义，代表了上层阶级的侠客。发展到近代，如鲁迅，弃医从文、捉笔为刀，《记念刘和珍君》、《为了忘却的纪念》……是典型的文化界、思想界的侠客。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篇关于鲁迅的文章，是朱凡所著的《一面》，对于作者所敬爱的鲁迅先生的描绘，深刻地流露出公众对文人侠客那刻骨铭心的爱戴：“在这四年里，我历尽艰苦，受尽非人的虐待，我咬紧了牙，哼都不哼一声。我总是昂着头。我对自己说：‘鲁迅先生是同我们一起的！’”

相比荆轲的刺刀和鲁迅的笔刀，宋江、卢俊义所代表那个时代仗义疏财的侠客，大概是个明显的中间群体。在不同时代的侠客缩影身上，可以看到慈悲、勇气和力量，更容易看到无奈、孤独和束缚。比如在宋江这个侠客群体，“儿女私情”被认为是与侠客精神相悖的，主张英雄不近女色，不能贪恋于儿女私情。这鲜明地体现出，中国的侠客群体与西方社会的“骑士”所完全不同，“骑士”往往能够充分流露出人性来，甚至完全以爱情为人生的信仰。

尽管中国的侠客受到了广大劳动人民和社会底层的欢迎，但这些群体都缺乏话语权，因此古代社会的主流舆论是“反对侠客”。按照韩非子《五蠹》的说法，就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了。侠客的孤独，恐怕更甚于其他两个特质：无奈、束缚。

在当今社会，相当一部分群体依然可看作是带有侠客精神或侠客特质的。远的不说，就说烟草行业，众所周知，烟草行业历来在社会救济、公益扶贫、灾害援助等需要“行侠仗义”的领域冲锋在前。而烟草行业无法因公益而传播，比之于中国洪荒侠客那种“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的潇洒劲，恐怕无疑要落寞、孤独得多。烟草行业因管理体制原因，无法公开与反对舆情争辩，不能对谩骂和诽谤行为诉诸公堂，着实又像封建侠客排斥儿女私情般的无奈。

未来，烟草行业如何还能做独行的侠客呢？一个合法行业的正当产业，靠的不仅仅是法律许可，还需公众支持；靠的不仅仅是规避风险，还需敢于冒险。独行的侠客，其结局往往是悲惨的。因为，他们不能仅仅站立在普通公众的感性认知上，更需要的是社会精英的理解、认同和支持，把侠客的暗举，变为道德的明为。而，烟草行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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